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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友回忆录——《石中逸闻趣事》三

编者按李景成,1950年出生,横沟乡甘汪村人,石榴中学66届毕业生。做过供销社营业员,公社报道员,大队支书,县委办公室秘书,镇长、镇党委书记,县委常委、宣传部长,副县长,市委农工办副主任。丰富的人生经历,给他印象最深、最清晰的还是青少年时期的求学生活。退休以后,他用饱含深情的文字,记录了在母校——石榴中学求学期间的逸闻趣事,生动地再现了三年自然灾害和文化大革命时代背景下的校园生活,书写了对母校的留恋、挚爱之情,为母校留下了珍贵的历史资料。征得作者本人同意,特将李景成校友作品《石中逸闻趣事》发布在校园网上,以飨读者。 

石中轶闻趣事三

李景成

多姿多彩求学路

我在石榴中学读书,每星期回家一次拿煎饼。星期六下午上完两节课回家,星期天晚上到校。从我家到学校是21华里,这条求学之路我不离不弃,从1963年到1968年,走了6个年头(含文革2年)。那时候不要说坐汽车,连手扶拖拉机也没有,全校300多个学生,家里能有自行车的寥寥无几,用自行车代步上学的一个没有。所有学生都是乘“11号车”,来回用两条腿量。21华里的路对一个14岁的孩子来讲,还是比较漫长的。可事物总是一分为二的,虽然步辇上学比较辛苦,可是一路行程一路观光,求学之路也多姿多彩,令人回味无穷。

对于一个在学校里待了一个星期的孩子来说,每次回家是非常欣喜的。尤其是 入学后的第一个星期,更是显得非常迫切,只有到那个时候才能体会到“归心似箭”的感觉,巴不得马上到星期六,巴不得马上回家,回到自己的故乡,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,学校里有多少新鲜的事要向自己的亲人、向自己的伙伴们诉说。也让父老乡亲看看,这就是正儿八经的初中生呢。

可是,你急它不急,原来总说“星期不过三,过三一溜烟”。可是这一个星期简直比过去的一个月都要禁过。有些同学想家都想得哭鼻子,我们班的陈德环,比我还大得多,夜里在寝室里哭得一塌糊涂。虽然大家觉得有些好笑,但是从心底里来说,也不能说他哭得毫无道理,因为我们也都有想家的苦衷呢。

第一次回到家乡,看到家乡既是那么熟悉,又有一点陌生。一草一木,山山水水都是那么的亲切。回到家里,看到自己的亲人,第一次感受久别重逢的滋味,真是有说不完的话,拉不完的呱。

等到星期天下午返校的时候,总是恋恋不舍的不想走,估计跟出门子以后回娘家的新娘子的恋家心理差不多。

从我家到石榴中学,先后经过本大队的东河南、小庄五队、小庄的大庄、房埠、蒲汪、柳汪到石榴中学。1965年以前还没扒石安运河(水利上又称石梁河水库南干渠),所以基本上是从西北一路斜下东南,路都是土路,连砂石路都没有。不过走在那原始的土路上,也很有一种亲切自然的感觉。一路上欣赏那一年四季不断变化的沿途风光,令人心旷神怡。南飞的雁阵,豆棵里鸣叫的蝈蝈(我们叫它“叫乖子”),大汪里只露出头和两只大眼的水牛,草界子上牧童牵着低头啃草的黄牛,路旁冷不丁被我们惊起来快速仓皇逃跑的野兔,春风吹醒了的嫩绿小草,晚上太阳余光染红了的晚霞,广阔的原野上农民们年复一年地耕耘收获,村庄上袅袅上升的炊烟,都是那么富有诗情画意。

我上小学时每天都和顾伯平一起走。由于是顾伯平没考上初中,所以也无法和我作伴了。可是,他家的一条白色的小狗却非常通人性的,每到星期六就会到南河埃头去迎接我,星期天又会陪着护送我到小庄五队那里。一般到那里我就会叫它回去吧,连喊几次以后它就会往回走几步,然后站在那里望着我渐渐远去以后才跑回家。小狗每次见到我,又是用嘴出溜我的裤脚,又是伸舌头舔我的手。我有时也只能少撕一点煎饼角子给它,因为给它多了我就会断顿饿肚子。

有一次,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小庄庄西地瓜茬里还能倒到地瓜,星期天下午我回学校的时候就耽工早点走,叫我弟弟、妹妹一起到那块地里倒地瓜。连顾伯平家的小白狗也头动尾巴摇地跑前跑后地和我们一起去了。结果看着很好的茬口,由于是白浆土的堰壳地,倒的地瓜也都是大鞭梢多,没有倒到多少大地瓜。当我叫弟弟、妹妹回家时,我们分手时都有一些恋恋不舍的感觉。我们一边走,一边回头望望,心里都是酸酸的很不好受。

当时走在这条求学路上,除了风霜雨雪以外,最使我感到害怕的有两件事,一个是怕狗,再一个就是冬天天短寸时的上完两节课后再回家,不到家天就黑了,要是两节课后再有什么活动,那更是让我们焦虑不安。

说起怕狗,在我们上学的路上,有两处的狗最令人讨厌。一处是东河南,一处是小庄。俗话说,大庄人厌,小庄狗厌。真是千真万确。

东河南庄西边紧靠我们家的老林地,小时候我就会跟奶奶一起到自家的地里去。我家的老林地一年四季松柏长青,那松柏树在我们全村也算是最高大的了。老林地东边有一溜南北的臭桔杖子。杖子里边住着李其贤、李步美几家人。每当我从我们家老林地经过的时候,那讨厌的两条狗就会闻风息气地狂吠着跑过来,我一边眼死死地盯着它们,一边慢慢地向后退着走。虽说是“狗怕虾腰狼怕敲,可是我又担心一虾腰狗冲上了咬到我怎么办。有时为了躲避狗,我都尽量靠松林的西边走,可就是那样,也很少能侥幸躲过那两条恶狗,因为狗的听觉是人的16倍,即使它睡着了,对半径1000米以内的声音都能分辨得非常清楚,所以我想远走几步来躲过它根本是不可能的。

小庄庄里的南北路上几处有狗,最可恶的是庄子当中路西旁大门朝东一家的黄白色的狗,虽然个头不大,却非常丧帮。每次走到那里它都恶狠狠地狂吠着朝我们跟前冲。

有一次,我和李景谦两个人一起 回学校。刚走到小庄北头,我们就研究怎么对付那可恶的恶狗,景谦说:“不管狗怎么咬,我们两个人都不要跑奥?”我说:“好的。”他又说:“我们一定要兑现自己的诺言奥?”我还说:“好的。”结果我和他一前一后的走着,正当我们小心谨慎地走到那家门口时,冷不防,那条恶狗从家天里狂吠着窜了出来,由于我走在前边,恶狗一窜出来就和我短兵相接,眼看着恶狗就要咬到我的裤脚子了,我这时也顾不得许多了,只好虾腰伸手,手已经按到狗脖子上,软软的狗毛我已经感觉到了,这时恶狗也慌忙朝院内退去。我赶紧从这家门北旁的土堆上捡起一块不大的坷头拿在手里,因为那地方光光滑滑的连一块石头也找不到,那堆土估计也是准备压屋用的堆在那里。恶狗虽然还靠在门口狂吠不止,可是我手中毕竟有了武器,只是望着它边退边走,我并不急于把这杀手锏打出去,最后它也没敢再冲过来。

当我和恶狗面对面零距离进行战斗的时候,走在我后边的李景谦马上掉头向后转,一溜小跑绕道北边的东西路向西,又从庄西绕道庄南,当我在庄南的社屋跟等到他时,我说:“景谦,你的诺言呢?你是怎么遵守你的诺言的?”他被我问得顿口无言,面红耳赤。

其实,只因我们那时人小没经验,如果早做防备拿块石头在手里,遇到狗咬人时时先弯腰吓它,到关键时刻再把石头打出去,完全可以震住它。

由于怕狗,奶奶还叫老爹送过我一次,那是刚上初中不久的时候,老爹把我送过小庄以后,我叫老爹回去吧,可是老爹又把我朝前一直送到房埠西北的水利建筑物跟前,说在那里吃袋烟,望着我朝学校的方向走,当我走了很远以后再回头望望坐在石台上的老爹,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。老爹对自己的孙子是多么地疼爱啊!一年级时,老爹上牛山韦学奎大爷家走朋友时还专门走学校里看看我。正好那天上俄语课,当安存先老师把我喊出来时,我老爹正站在教室前边。安存先老师问我老爹:“你老人家今年多大了?”我老爹说:“七十了”。安老师听后用浓重的唐山话说:“高寿啊!人生七十古来稀啊!”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话,安老师的唐山话的发音是:忍胜弃始古来细!我老爹和安老师都是大高个子,我一个小孩子站在跟前,至今那感人的一幕我还记忆犹新。老爹叫我要好好听先生的管教,安老师也说你这孙子学习很好,你老人家放心。现在,老爹和老师都已经作古了。只有那悠悠往事还萦回心头。

俗话说:远怕水,近怕鬼。每到冬季,由于天短,放学回家总是要走一段黑路。让我们提心吊胆。至于狼(我们家乡叫毛猴子)或者其他野兽什么的倒无所谓,因为从来就没听有人遇到过,关键是要路过一些坟地,则会是我们不寒而栗,也不知道到底在黑夜里会不会有鬼出现。有时走不到房埠,天就上龙眼乌了,这时离家还有89里路,等走到小庄时已经满天星斗了。我们一边走路,一边望着西边的云层,猜想太阳到底还有多高。当云层中闪出一块比较透亮的地方,我就会和李景谦判断,那到底是不是太阳。就会他说是我说不可能是的各执己见的争辩着,虽然我们都但愿那是太阳。可是,争着争着天就暗下来了,我们竟知道那不过是太阳的余晖而已。我们又只好硬着头皮赶黑回家。

有一次,李景谦看天太晚了就不回家了,说是在学校打伙。他的家庭条件比我要好一些,可是我不回家下星期就没得吃呀,只好跟着东安、横沟、坡林、东西连湾的同学沿石榴往三和村的土公路一起走,可是,到东安天就晚了,其他同学每村还都有打伴的,只有我是只身一人。没有办法,我只好到东安的小姨家住了下来。我跟小姨说了天黑了自己不敢走家,小姨说就在她家住下吧。我又跟小姨说,我是回家拿煎饼的,小姨又说,明天我推煎饼给你带着,我的心才放了下来。那时小姨夫还在部队服役,小姨家住了好多车庄村搞水利的女民工,她们就在小姨的房间里打地铺睡觉,白天再把铺盖卷起来。记得当中有一个是甘汪小学李开祥老师的妹妹,听说我在甘汪小学上过学,就显得亲切不少。我那晚就住在小姨的床上,因为我还是个孩子,她们也都不介意。第二天,我和小姨一起推了玉米加地瓜干的煎饼给我带着,才又回到学校。算起来是因祸得福,小姨给我带的煎饼比我自己家带的霉地干的煎饼好多了,吃起来又香又甜,没有就吃我也能吃得下。这也是小姨对外甥的一片心情,在那时节,我也是夺了小姨的口粮,我想小姨也是特意给我推的好煎饼。她们家平时也得吞糠咽菜啊!

一次放学回家走到蒲汪西北的路上,遇到了一个包着首巾,穿着黑褂、黑裤子,腿上扎着扎腿带子的老妈子,掴着个大包袱也斜的斜的大步流星向前走。当我走到她跟前时,她主动朝我说:“放学啦?”我说:“放学了!”接着我们又拉了几句呱,知道她是赶石榴卖煎饼,好扯布做衣服的。过一会她又说:“俺今晚到家不早喽?”我也接着说:“不早了!”说到这里我又问她:“你家是哪里哈?你家是朱沟的吧?”这时,老人哈哈大笑:“你奶奶个头!你到这会子还不认得我奥?!我是东河南你四奶啊!”一句话说得我很不好意思,脸上火辣辣的。说心里话,我还真不认识这个四奶,越看越像朱沟小学附近住的朱小君的妈妈,因为小君曾帮我们家放过牛,他妈妈在我小时候到过我吗家,以后在朱沟上高小时也模模糊糊地见过。她无论从个头、长相、衣着打扮和这个四奶都有些像。

一听说是东河南俺四奶,不由得令我肃然起敬。因为正是她老人家知道我们家生活极端困难,就跟我父亲说:“你上俺家去挑点地干子,回家给小孩好度度命!些小孩都要饿死了!”我父亲经她说以后就到她家用大笎子和草筛子挑了一挑地干子来家。俗话说;饱时一斗,饿时一口。那一挑地干子胜过多少金银财宝,是它在艰难之时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啊!因为四奶住在东河南的小庄上,我家住在河北边的大庄上,我又一直在学校上学,所以对四奶只是经常听说却不认识,四奶认识我可能是我经常走东河南去石榴上学所以她就认识了。因为那时上中学的真是凤毛麟角,全大队2000多人口只有李其国、李其允、李其志、王振江、李景远、李步站、李景荣(景粉)、李奎清、张兆贵、李景谦和我这11人上过初中,真是百里挑一呢。当时仍在石榴中学的只有李景密、李景谦和我3个人了,所以就容易辨认。想不到我是在上学的路上认识我敬爱的四奶。四奶家和别的人家“男主外、女主内”的格局相反,赶集上店、里出外开的事都是四奶的,四老爹只是埋头打庄户,其他事情从来不管。直到老年,四奶仍有赶集的习惯。有一次次我从县城回家,正好遇到四奶赶温泉集在街头歇歇准备回家,我马上下车,把四奶扶上车送回家,然后自己才回家。后来四奶经常会提到:“河北的孙子不孬,那次我赶温泉坐逮路边给他看到了,弄小包车跟我一直送到家!”

还有一次下午下课后回家,走到柳汪西北角的路上,正好遇到三、四个从石榴赶集下集的男子。他们一边走一边朝我看看,问我是干什么的,这一问对我来说正中下怀。心想:你们要不问我,我还不好意思自吹自擂自报家门呢!我说:“上学的。”他们又问:“逮哪里上学的?”我非常自豪地说:“石榴中学!听说我逮石榴中学上学,他们都露出很惊奇的眼神,问我:“你多大了?”我说“17岁!”他们显得更惊讶,然后又问道:“都逮这合吗?”我由于没听懂就问他们:“你说什么?”几个人狡黠地笑了起来,其中另一个人又重复一句:“问你都逮这合吗?”说完他们又是非常得意地笑了起来,这时我才意识到上他们的当了,正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,看他们那眼神就知道他们是一伙的,他们说的肯定不是好话。当时我被他们捉弄得满脸通红,也就只顾走自己的路,不再理会他们了。虽然我是书呆子,可是我毕竟有个善于思考的头脑啊?如果我开始就能有敌情观念防备他们,他们就不一定能得逞。不过,当时由于生活条件差,我的身体发育受到严重影响,初中毕业时也就15几,比身高只有154的女同学刘凤萍还矮,在全班是最矮的一个,难怪他们看了会奚落我。即使在我们生产队,也有人说我个子这么矮小是“给心眼坠住了才长这么矮”。

虽然书呆子在社会上会出点洋相,但是我少不更事,仍然相信奶奶讲的“庄庄有恶狗,处处有善人”。相信世上还是好人多。那次星期天从家里一个人回学校,正担心走路遇到狗怎么对付,到了东河南南边,正好遇到一个赶朱沟集卖菜回家的人。他推着个小车子,看到我掴着煎饼就主动问道我上哪去的,我说是到石榴中学上学的,他听了以后说:“我也是赶朱沟集卖菜回家的,我家是西榴的,正好我们一路,一块走吧。”后来他又告诉我,他叫李立秀,他弟弟叫李立东,也在石榴上学。我说,我认识,他比我高一年级,会打洋鼓,对我也很好。就这样,我们越拉越近乎,他又叫我把煎饼放搁他小车上推着。有了这位学长的兄长,又都是姓李的老本家,我可仗义很了,哪里还怕狗呢。我们一路拉着到了西榴,他非叫我走他家里,又到园里拔了许多萝卜给我带着才让走。至今回忆起来,我也不会忘记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,那个充满人间真情的历程。

有一个星期天,李景谦说是腿上生疮不能回家,叫我走他家里给他带煎饼。刚好比我们高一届的李景密也说星期天要和同学上牛山玩不回家了,也叫我给他带煎饼。我又不好意思多说,只好都答应下来,他们都把包煎饼的笼布递给我以后就万事大吉了。

这样一来,我的负担可就重了,回家以后先走东河南李景密家告知一番,再向北过河走里静谦家如数告知。第二天下午,我还特意比平时提前一些动身,用父亲刮的小扁担撅着自己的煎饼走到李景谦家,把他的煎饼拿好分作两头挑着,又到李景密家。由于李景密个子高,饭量大,加上他父亲是大队长,家庭条件又好,所以带的煎饼和就吃都多。我们一个星期带36张煎饼,他就得带450张。所以,到他家以后,我就把李景谦和我的煎饼做一头,李景密的煎饼做一头挑着走。这时的挑子就有40斤了。真是无巧不成书,走到小庄田茂森家庄西头,刚好有遇到田茂森的母亲。那时,我们同学之间互相尊称对方的父母为大爷大娘,无论他们比自己的父母年龄大小。见了这位大娘我心里就有点打鼓,果不其然,打了招呼后她非常热情地问我:“小何(田茂森的小名)这星期没来啊?”我说:“没来!”心想,你可别再朝下问了,可是她又问:“也没叫你跟带什么东西啊?”我赶紧非常肯定地说:“没叫!”可是她还是没完没了:“那我弄点咸菜给你带给他!”我心里想,你也没看看,我身上这挑子还不够我挑的的吗?可是,面不辞人,我怎么好拒绝她呢?说着她就回家,装了满满一黑对窑子(黑色的粗瓷大碗)咸菜用笼布系着拎来给我带上。我只好又一次调整结构,把她给的咸菜又放好扎好,这才在她心满意足的微笑招呼中上路。这时的挑子肯定在40斤以上,这对于我这个经常割草的孩子来说,一上肩膀就能试个差不多。这么重的挑子我挑着也不觉得重,因为我暑假期间割草的挑子一般都超过50斤以上,只有一次在朱顶堰遇到的草太好了,结果割的草装不了,挑不动,后来父亲迎到湖里挑回去,那一挑子是90斤。我都被压得直不起腰。

俗话说,远路无轻载。一开始,我还觉得这40多斤的挑子还凑合,反正我会换肩。所谓换肩就是挑子不落地,从肩膀的一侧经过颈椎部位两只手一只在前一只在后一转,加上身体旋转用力,挑子便从一个肩膀换到了另一个肩膀,这样人体两侧可以得到休息调整,比单肩挑要耐久得多。我乍学换肩时也不容易,一开始还不能从肩膀上直接换,而是放到地上以后再换另一个肩膀,最简单的也要从放下的扁担上岔过去。本来在右肩上觉不着的重量,可一搁到那没挑过挑子的左肩膀上,就像针扎似的疼痛。为了练习换肩,也只好两把抱着扁担咬牙挨着,就这样慢慢地循序渐进,左肩膀终于也能适应了,不过比起右肩膀来还是稍逊一筹。没想到这次我还是过高地估计了自己。一上来,左肩膀还想把挑子放到自己这边给右肩膀歇歇,右肩膀也会想到让左肩膀歇歇,可是渐渐地从两个肩膀争着挑到后来的两个肩膀让着挑,两个肩膀都火辣辣地不想沾扁担。加上腰软腿酸,我只好在路旁放下挑子歇一会再走。谁知越走越累,歇歇的距离也由原来的2里路一歇变成了1里路一歇。本来太阳落之前能赶到学校的,结果太阳落时才走到西榴大白果树西边。腿累得步也不想抬,肩膀子更是疼得钻心,好像扁担都压到肉里捱到骨头了,40多斤的挑子好像有80多斤。毕竟我身小力薄,加上那时生活困难营养不足,人就更没有耐力了。

虽然步履艰难,可是看看渐渐黑下来的天色,我还得咬紧牙关继续前行。那时我就想,为什么说红军远征难,远路无轻载,一点不假。正在我为天黑之前赶不到学校而焦急的时刻,我远远望着景密哥从东边的路上迎过来了。望到景密哥就像盼到了大救星,真的让我喜出望外!因为我们事先并没约定他来迎我,况且那时上学校的路也不止一条,那时候对比现在还像原始社会一样,也没有个电话手机的可以联系。毕竟景密哥大两岁,还是他想得周到,在这关键时刻发挥了关键作用。看到景密哥,我的精神也来了,劲抖抖地挑着挑子走到他跟前。他说:“给我挑着吧!”我也没能客气,顺从地把挑子给了他。他那时就有1.75米以上的个子,我挑的挑子到他肩上整个高高地悬起来了。即使这样,他接过挑子一试,说:“还蛮沉的吗?把你累毁了!”我这时才说:“除了你的我的景谦的煎饼,天茂森妈又弄了一黑对窑子的咸菜带上!”他说:“怪不得么沉呢!”

有景密哥迎接,我顿时感到轻松多了,也不担心天黑了,和他一起交谈着回到了学校。虽然我也帮了他的忙,可回想起来总觉得是他帮了我的大忙,至今还常怀感恩之心。

作者:匿名